上月末,全球四大审计事务所普华永道,被索赔高达55亿美元的案件,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开庭审理。Taylor,Bean&Whitaker(TBW)的破产受托人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状告普华永道,在担任殖民银行审计期间,未充分履行审计职责,导致原告直接损失30亿美元。原告代理律师Steven Thomas表示,他们状告普华永道,是因为作为审计师,普华永道没有尽责,而导致客户公司重大损失。
TBW曾是美国*5的私有抵押贷款公司,在其破产前的几年,阿拉巴马州殖民银行曾经为TBW提供了大量房屋抵押贷款,使其可以进行证券化,而殖民银行约有10亿美元的资产实际上并不存在或者已经分文不值,这些都未曾被殖民银行当时的审计方普华永道发现。
金融危机爆发后,TBW和殖民银行先后破产。TBW前主席Lee Farkas因抵押贷款欺诈,于2011年被判30年监禁,另外五名TBW高管和两位殖民银行高管也由此获罪。2013年,TBW和其审计公司德勤达成协议,以德勤赔偿至今未公开的金额做结。
截至发稿时,TBW和普华永道双方的律师均未回应腾讯财经的问询。
原Arthur Anderson(安达信)会计师事务所(原国际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2002年因安然事件倒闭,后五大变为四大)合伙人Jim Peterson对腾讯财经表示,这次极有可能TBW和普华永道私下沟通过,但是TBW要价太高,普华永道不得不选择上庭。
案件悬而未决
私了,是该类案件通常的解决方式。美国中伦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张大光对腾讯财经表示,对于一般案件,因为一些没有法律知识的陪审团成员需要对一项专业案件作出判断,所以不确定因素多,当事人的风险极大,以致在经济纠纷中,私下和解较为常见。Jim Peterson经过计算得出,虽然普华永道每年在全球有350亿美元的营收,但是除去成本,根本负担不起55亿美元的赔偿。如果普华永道败诉,那么意味着这家公司从四大出局,也可见上庭实在是个不得以的选择。
这次TBW作为当年的过错方之一,转而状告另一潜在过错方普华永道,不免有些讽刺。被评为纽约审计类案件a1律师,Willkie Farr&Gallagher律所合伙人Michael Young对腾讯财经表示,这就好像小偷告警察,当年自己犯案的时候怎么没把自己抓住。
根据庭审文件,TBW此前的损失的30亿美元,大多是被TBW前主席Lee Farkas和其他高管贪污,用作购买飞机游艇等私人用途。而此次案件原告律师认为TBW原高管不能同TBW公司划上等号,而被告律师的陈词则表示公司和公司员工/高管有互相负责的义务,在这个案件中TBW高管即为TBW一部分,不能分离。Michael Young对腾讯财经表示,TBW以前已经犯错烧掉30亿美元了,现在再给过错方55亿美元的赔偿太不可思议。“我不认为TBW会胜诉”,Michael Young说。
而在美国的陪审团制度下,预测该案结果的难度很大。普华永道需要通过数以百万计的文件细节向陪审团澄清自己一切按照规则办事,Jim Peterson对腾讯财经表示,这其中的不确定性非常大,只有陪审团可以接触到原被告双方呈现的所有资料,外界对这类案件作出预测十分困难。
审计责任几何
面对公开庭审,普华永道将责任归咎于TBW高管和殖民银行高管勾结,使审计方无法获得真实资料。根据开庭文件,普华永道负责该业务的主审计师Gary Westbrook上庭表示,“他们(TBW和殖民银行)知道外部审计师的工作流程,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使我们向对方索要更多文件,也会被对方欺骗。我们尽力了,但是没能找到漏洞。”
除了吸引眼球的55亿美元赔偿金---此案有可能让普华永道倾家荡产,致其出局,使审计行业版图改写,该行业本身的职责界限是此案件之所成为人们关注焦点的重要原因。
如今,TBW的律师表示,金融危机前数年,TBW和殖民银行高管的不当行为很明显,而审计本身的职责就是找到这些问题。
普华永道则表示,既然TBW、殖民银行和监管机构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为什么要审计公司背此黑锅。该公司律师表示,殖民银行内部有一个部门监察欺诈,都没有能够指出问题。
普华永道进一步争辩道,根据审计规则,一个操作得当的审计流程仍有可能无法监测到漏洞,尤其是在审计对象无法提供足够有效文件的情况下。换言之,普华永道认为自己按照现行审计流程作业,没能查出欺诈不是自己的错误,审计本质不在于此,审计方能力和职责范畴有限,是目前行业比较流行的认知。
但是庭审文件挖地三尺,找出2007年前普华永道全球主席Dennis Nally接受《华尔街日报》的采访时的表态,Dennis Nally认为审计的专业职责之一,就是查出欺诈。
该案件在审计行业引起不小震荡。Jim Peterson对腾讯财经表示,普华永道败诉并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并不是四大缩水变成三大的问题,而是四大变零大,审计行业不复存在的问题。
“四大的业务错综复杂,剩下的三家大所不能覆盖全球所有业务,导致全球性的局面失控。而审计风波也会波及到金融业,现行的欧美股市所依赖的审计和透明度原则都会受到挑战”,Jim Peterson说。
在未来数周,由此案件引发的有关审计行业标准的讨论仍将发酵。而美国纳税人已经为金融行业“将责任当成烫手山芋扔来掷去”而买了单,2009年8月,殖民银行破产后,联邦政府不得不用纳税人的钱为其38亿美元的漏洞填坑。
本文来源:腾讯财经;作者:王丹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