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对俄罗斯的新一轮强力制裁在7月31日正式生效,以3个月为期评估制裁效果。
  制裁看起来颇为严厉,仔细分析,内容基本与美国的主张一致:禁止俄罗斯国有金融机构进入欧盟一级和二级资本市场;限制俄罗斯军用设备出口;限制俄罗斯对敏感技术的接触。这些制裁举措虽不是无关痛痒,但俄罗斯最核心的利益——能源、大宗商品出口却并未提及。
  对于休戚与共又无法选择的邻居,欧洲处于一个难堪的境地:不能不制裁,又不能过度制裁。
  态度转向
  今年3月克里米亚事件之后,欧盟的制裁预案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正式实施。而7月17日马航MH17被击落,近300名欧洲乘客丧生,这让欧盟的决策者无论如何必须对民众有个交待。
  比利时皇家国际关系学院教授斯文·比斯科普(SvenBiscop)对经济观察报(微博)表示,尽管欧盟对俄罗斯还比较友好,但当马航MH17事件出来之后,欧洲的公民需要获得对方的反应。制裁俄罗斯不仅仅是对俄罗斯的惩罚,欧洲还希望对俄罗斯有一个明确地表态:这是不可接受的,这种事不能再次发生。“这也是为什么欧洲希望普京停止支持乌克兰的民间武装,他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要普京同意这一点,很多制裁其实都可以立即取消。”
  欧洲对俄罗斯的制裁,关节点是德国态度的变化。此前德国并不那么想制裁俄罗斯,从传统上讲,叶卡捷琳娜二世本来就是德国皇室的后裔;从地缘上看,二国离得很近;从能源上说,德国三分之一的能源进口依赖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所以,德国一直反对对俄罗斯过度挤压,过度制裁对德国东部的安全也会是潜在的威胁。但这次德国总理默克尔明确表态:对俄罗斯的容忍已经足够了。
  “这次马航客机被击落是因为有局部战争,战争的部分要素是俄罗斯在乌克兰东边间接支持亲俄武装,所以有间接责任。欧洲死了这么多人总要有人负责任,乌克兰肯定是有责任的,但乌克兰是无法承担这个责任的,大家只能怪一个强者。”中国人民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义桅对经济观察报表示,“默克尔在国内外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最近态度有些变化,达成了与美国相对一致的制裁决定。”
  三大顾虑
  在王义桅看来,德国态度转变之后,欧盟对俄罗斯的制裁内容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还有三大顾虑让欧盟的制裁无法像美国那样彻底。
  *9条顾虑就是制裁涉及到许多欧洲大公司的利益。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很少牵扯到公司,损失小,但欧洲不一样,欧洲大量的公司与俄罗斯有密切合作。制裁一定是双刃剑,英国本来对俄罗斯的态度并不友善,但制裁一出会对BP等石油公司造成伤害。“制裁3个月之后,民众气出了,负面效果显现了,损害俄罗斯国内利益了,欧洲对制裁的态度肯定会有反弹。毕竟是全球化时代,利益高度融合。地缘政治、安全、投资方面都是相互影响的。”王义桅说。
  第二个顾虑来自对欧洲安全的担忧。今年俄罗斯的经济状况很不乐观,如果普京难以控制局势,俄罗斯可能会陷入很不稳定的状态。经济一旦出了问题,一个不稳定和衰落的俄罗斯对欧洲也不是好事。所以,欧洲的态度是绝对不能把俄罗斯逼得太紧。对美国而言,俄罗斯出了问题并不见得是坏事,但对欧洲人而言,如果近邻出了事,自己也会很麻烦。
  第三个顾虑在于,如果再对俄罗斯进行制裁,将迫使中俄之间走得更近。
  这三个顾虑让欧盟在制裁俄罗斯时不会太狠,但一定会让俄罗斯感觉到痛。对欧洲人来说,乌克兰的内战一定要结束。俄罗斯对乌克兰的影响力一直在,这是600多年历史形成的传统。但目前的状况,让欧盟和俄罗斯双方都必须做出妥协。
  从公布的制裁内容来看,欧洲对俄罗斯的制裁主要体现在金融方面,对俄罗斯石油、大宗商品出口方面没有制裁。欧洲有六个国家100%要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而德国80%的天然气、60%的石油依赖俄罗斯出口。让这些国家短时间内找到新的能源渠道很困难,铺设新的石油管道需要耗时数年,从美国运液化天然气也不现实。所以,在制裁俄罗斯的态度上,美欧之间一定有分歧,欧洲内部也一定有分歧。
  尽管制裁措施包括武器禁运,尽管有英美的阻挠、日本的不满,但法国方面表示,具备搭载直升机、坦克和发射导弹能力的“西北风”级两栖攻击舰已经完工,将交付俄罗斯。此外,壳牌、BP等大型石油公司,也不可能中断和俄罗斯的合作。“俄罗斯一定会吃苦头,普京一定会有很困难的时期,但底线是不会突破的,看怎么演绎。当然,影响世界历史进程并不总是理性设计的结果,欧洲玩这个游戏,要小心美国再次趁机加强北约导弹防御部署,也要当心俄罗斯反弹。”王义桅表示。
  至于俄罗斯方面面对的困境,斯文·比斯科普表示:“我不确定俄罗斯会做什么,一个选择是逐渐减少对乌克兰武装分子的支持,还有一种可能是,普京为了顾及颜面,将继续拒绝承认对乌克兰民间武装力量的支持,并仍旧为其提供武器。这样长此以往,俄罗斯的金融部门会非常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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