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行动 ——“金百合”偷税案侦破记

绝密行动 ——“金百合”偷税案侦破记来源：作者：张宝春刘凤峰冯小斌日期：2007-11-28字号[ 大 中 小 ] 　　五月的大连，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然而这天，大连市地税局稽查处会议室内，气氛却非同一般。大连市地税局稽查处的税干们，正和几位基层稽查局长秘密讨论着什么——形象的比喻　　"还是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大连市某区地税稽查局长燃起～支烟，作深思状，十几位稽查干部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这是～个人尽皆知的故事：有一种哺乳动物叫麝，雄麝的犬齿非常发达，在它的肚脐下有一个腺囊，分泌麝香。麝香是一种名贵药材，所以，过去雄麝常是人们狩猎的对象。猎人在狩猎时，通常要掌握两种技巧，一是捕猎前必须做好隐蔽，二是狩猎时要～举击中要害。如果隐藏不好，一有风吹草动，雄麝会马上逃之天天；而如果轻易出击，没有击中要害，雄麝在临死前会用坚硬的牙齿将腺囊吃掉，猎人就会前功尽弃……"　　原来，2004年5月17日，大连市地方税务局收到大连市人民政府督察室转来的群众举报，反映金百合桑拿洗浴公司在经营过程中存在严重的偷税现象。"金百合"是大连市近年来发展起来的～家集餐饮、洗浴于一体的私营企业，在全市的餐饮服务业中有较高的知名度，因此，此事受到市局党组的高度重视。市局党组责成一名副局长负责，稽查处牵头，立即成立专案组，在一个月内结案。稽查处接受任务后，邀请了以前参加过"天天渔港"等几家酒店偷税案查处工作的基层稽查局长对该案进行分析。　　然而此刻，听着这位基层稽查局长的发言，大连市地税局的稽查干部却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只听这位基层稽查局长继续道："现在的偷税分子，尤其是酒店的偷税分子，某些方面和这种叫做麝的动物极其相似。许多酒店设账外账偷税，对税务部门提供的是假账，另外其内部设有电子账。这电子账，就像雄麝的腺囊一样，是偷税分子的重点保护对象。他们用的软件是保密的，软件操作和使用方法不容易让包括税务机关在内的局外人所掌握。另外，他们储存账务信息的服务器放在秘密的地方，一旦发现我们去检查，他们会一边人为设置种种障碍，边马上把服务器中的相有关证据销毁。那么，我们就无法查到他们偷税的证据了。所以，我们的行动一定要保密。而且，在检查的时候，要一举击中要害，直扑其偷税证据……"　　原来，这位基层稽查局长，是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稽查干部们恍然大悟。看来，查办此案的关键，是要作好保密工作，在秘密中进行调查取证。但是，"金百合"是否使用微机管理呢？使用的是什么软件呢？软件功能又如何呢？专案组经过认真商议，决定乔装打扮深入酒店，秘密调查这些情况。　　为了确保行动成功，专案组抽调*9稽查分局、第二稽查分局、市局信息中心部分人员组成六个检查小组，并与市公安局税侦大队进行了联系，请其届时予以配合。每个检查小组由检查人员、计算机管理人员、公安人员共同组成。一旦调查掌握到某些情况，便立即展开全面行动。　　特殊的来客　　"金百合"桑拿洗浴公司在大连市共有三个店，分别为大连金百合休闲娱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一部）、大连金百合休闲娱乐有限公司解放广场分公司（以下简称二部）、大连金百合休闲酒店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部）。三个公司的企业性质为私营有限责任公司，法人代表都为赵某某，具体经营管理由王某某（赵某某之妻）负责。　　一部位于沙河口区西南路8号，成立于1999年12月：二部位于汐河口区同泰街165号，成立于2001年12月；三部位于西岗区黄河路17号宁安大厦，成立于2002年11月21日。其中三部的注册资金50万元人民币，该部是*5的店，包括地下3层、地上]一6层、9层、16层和24层，面积约1万平方米。其中地下一层是餐厅，地下二层是员工食堂，地下三层是贵宾桑拿，地上一、二层是桑拿，三层是桑拿餐厅，四层是休息大厅，五、六层是休息间，九层是宿舍，十六层是办公场所，二十四层将经营一个餐厅，正在筹备中。该部经营办公用房是租赁法人代表赵某某的个人房产，年租金200万。除二部实行核定征收外，其余实行报审征收方式。"金百合"三个部的生意，都非常红火。　　2004年5月19日，一个普通的日子。两位手提密码箱，西装革履、气宇非凡的年轻男子走进全百合休闲酒店有限公司。与众不同的是，两位年轻人没有去服务台登记，而是直接来到收银台，以有事询问为由，与服务人员进行攀谈。他们一边攀谈，一边借机查看了收款机所使用的软件。　　在确认该收款机用的是华盛软件管理系统后，两人借故匆匆离去。服务人员盯着两人离去的背景，不禁涌上许多疑虑。但是，由于两人气派非凡，服务人员对他们的异样举动并没有往深里想，也没有报告老板。接下来，两人又以同样的方法，对"金百合"一部和二部进行了调查。经调查了解到，"金百合"一部与三部使用同一款软件，二部未使用电脑。做完调查后，两人匆匆回到大连市地税稽查处。原来，他们正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大连市地税局稽查处的税干们。　　紧张的筹划　　了解到"金百合"公司下属两个部收款机使用的是华盛软件管理系统，取得了初步成果，可是稽查人员并不懂这种软件的操作，该怎么办呢？次日，专案组又派人外出广泛调查，看哪家酒店使用的是同样的软件。经过紧张调查，终于了解到中山区某酒店也使用华盛软件管理系统，于是专案组通过主管地税机关与其联系，征得同意后，组织信息中心部分参与稽查的人员前往学习，熟悉该软件。在该酒店软件管理人员的配合下，信息中心的工作人员对此款软件进行了认真研究，基本掌握了其功能和操作要领。　　在进行了充分的准备之后，专案组根据掌握到的情况，又拟定一份调查取证计划，确定了对"金百合"实际检查时需要调取的资料、调取的方法，以及向有关人员询问的提纲等。同时，准备了记录设备，如录音机、U盘等。　　调查取证时间定在5月25日上午九时，为了避免"金百合"三个部相互通风报信销毁证据，专案组决定对"金百合"的三个分部同时进行检查，把三个分部所有纳税资料及电脑中数据予以封存，调回税务机关进行检查。为了避免"金百合"管理人员和财务人员阻止检查，检查前一天，由主管税务机关通知三个分部的经理和财务人员，25日上午八时到税务机关开会。　　为保证检查的效果，此前的工作都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只限于专案组及个别基层局领导才知道准备工作的进展情况。进行检查的前一天下午通知了公安机关，而参加检查的本局工作人员直到当天上午，在上车前才告知其检查对象及工作安排。严格的事前保密工作，为本案查处工作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秘密的地点　　5月25日上午九时，各检查小组准时到达各自负责的"金百合"分部所在地。由稽查处带队的两个检查小组来到三部，这个分部是本案调查取证的重点。　　由于财会人员不配合，检查人员的调查取证工作进展并不顺利。在对电脑数据进行采集时，财会人员推说电脑管理人员不在，找不到服务器，电脑中的数据无法拷贝。真的连财务人员都找不到服务器吗？服务器到底藏在哪个秘密地点呢？　　检查人员在可能存放服务器的地方四处观察，但未发现其踪迹。后来把该部负责人王某某（老板之妻，已被召集到税务机关）叫到观场，始说有一个负责打印报表的工作人员，是三四天前刚来，当天不在班上，也无法取得联系。经过一番劝导之后，才把打印报表的工作人员叫到观场。检查人员对新来的电脑工作人员宣传了相关法律法规，打消其侥幸心理，对方终于交待出有一台电脑服务器及所在位置。在此人指引下，检查员人员在一个按摩间的储物室中找到了这台放在杂物中间的服务器，由于在软件的数据管理上未设置密码，所以电脑工作人员比较顺利地拷贝了服务器中的数据。检查人员根据采集证据的相关规定，把拷贝了数据的U盘贴上了封条，由财务人员和电脑操作员在封条上签字，并加盖"金百合"印章，U盘由税务机关和公安机关各持一份。　　在三部进行取证的同时，一部的取证也遇到，阻力，该部的工作人员称其纳税资料由赵某某的哥哥保管，而此人已被召集到税务机关。在与三部的检查人员联系后，由王某某通知赵某某之兄到一部去，此时，赵某某之兄正在三分部，马上由一名公安人员陪同，来到一部。由于三部取证工作已经取得了突破，给其他各部的取证工作带来了转机，此后顺利取得了账簿、电脑数据等资料。　　二部的工作人员称管理人员不在，没有钥匙，拒绝提供账簿等资料，后来让王某某用电话通知管理人员予以配合，同时经办案人员的说服教育，追于压力，管理人员向办案人员交出了相关资料。　　在一、二部取证工作进展顺利之时，三部的问询工作正在进行，根据事先拟好的询问提纲，专案组分别对出纳员、经理、电脑操作员做了询问笔录。通过问询了解到，该企业一部和三部都采用华盛酒店管理软件系统进行经营管理，核算形式为前台收银员每天交接班时，通过管理系统打印一份本班付款分类汇总表，将当天收到的款项和汇总表交给出纳员，出纳员核对后将汇总表交给会计记账。三个部的核算为在三个分部所在地分别核算。　　可疑的巨款　　当专案组在三部对其保险柜进行查验清点时，出纳员的一个意外举动，给本案的查处提供了有力的线索。三部的出纳员是赵某某的外甥女，在检查人员对银柜进行清点时，出纳员突然拿起一件东西向门外跑去，而且边跑边撕扯，公安人员急忙上前制止，可这名出纳员已跑到另一个房间的窗前，要向窗外丢弃手中的物品，但由于窗户未开，未能成功，而公安人员已赶到，迅速夺下其手中物品，一看是一本存折。打开检查，存折开户人是赵某某，存款余额945万元。办案人员立即分别对出纳员和王某某进行了询问，两人的回答又各不相同，出纳员一会说是赵的个人存款，一会又说是企业的经营资金；而王某某则回答说根本不知有这么一笔存款。显然其中是有隐情的，办案人员决定对存折进行封存。　　在中午休息时，这名出纳员曾一度不见踪影，而在下午两点以后又出现，当时这一情况并未引起办案人员的注意（直到第二天，办案人员才知道这名出纳员中午的去向）。　　到下午5时，三个分部的取证工作已基本结束，所有资料均已列好清单，办理好调取手续，并运回税务机关。　　在当天向局长汇报时，稽查处汇报了上午在三部发观的个人存折，专案组分析，该存折必定与赵某某的收入有关，应对账户进行冻结，并查清该存折是属于个人存款还是属于账外资金。　　26日上午，稽查处一名处长带领着一个检查小组来到赵某某存折的开户行，当对存折的内容进行核实时，银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账户上已没有资金了。这是怎么一叵事儿？随后检查人员又查看了资金转出去的时间，25日中午12时左右，这正是前一天中午不见出纳员的时间。原来，出纳员趁办案人员中午吃饭时，溜到开户银行，用开户时办理的银行卡，把账面资金全部转移到另一个账户上。至此，前一天中午出纳员的去向才暴露出来。检查人员又找到王某某，让其尽快把资金转回原账户，经过一番劝导，王某某才让出纳员办理手续，把资金转回原账户。随后办案人员履行了冻结账户及相关手续，把该账户存款予以冻结。同时也对"金百合"三个分部中两个有存款余额的基本账户进行冻结。　　根据事前安排和分工，各个检查小组进行数据归类分析，这时出现了一个未预料到的问题，就是电脑中的数据并不能直接作为计税依据，这个数据是企业为内部督理、监督所设置，其指标的内容及金额不能直接使用，需进行数据整理，而人工计算费时费力，为此，专案组请电脑公司的专业人员设计了新的程序，对数据进行剥离、分类、归纳。通过技术手段提取的数据及在二部检查到的该公司内部使用的收入交款收据，基本上能全面反映三个分部的实际经营收入。　　惊人的大案　　调取资料后，专案组经认真检查审核，发现"金百合"偷税数额惊人，其中：　　一部1999年12月到2004年4月企业申报收入为2 5 2 2 3 7 2 9.38元，已缴纳营业税及附加1368049.95万元、个人所得税138487.07元、企业所得税为144038.57元、房产税211748.65元、土地使用税10800元；税务机关查实的营业收入为77762787.88元，少申报收入52539048.50元，少缴营业税及附加2947784.81元、个人所得税（劳务报酬）2 8 9 5 6 6 9.9 9元、企业所得税为2222366.74元，少缴税款合计8065821.55元。　　二部2001年12月到2004年4月主管税务机关核定月收入额60000元，税额为每月5350元，年定额为64200元，企业已缴纳营业税及附加107728.81元、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10089.6元、房产税47435.19元、土地使用税802.64元，企业承包所得税42609.83元；税务机关查实的营业收入应为9760801.56元，少缴营业税及附加440827.4元，少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劳务报酬）426571.44元，企业所得税为304579.97元，少缴税款合计117996.81元。　　三部2002年12月份到2004年4月企业申报收入为26127745.62元，已缴纳营业税及附加1450089.88元，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2846.15元；税务机关查实营业收入应为60862059.54元，少申报收入34734313.92元，少申报营业税及附加1927754.4元，少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劳务报酬）　　1795208.4元，少缴纳税款合计3722962.89元（其中，企业所得税由国税机关负责征收）。　　三部的经营办公用房是租赁该单位法人代表赵某某的个人房产，年租金200万元，已经足额缴纳营业税及附加353000元，但未代扣代缴个人所得税131760元。　　上述四项合计应补税11788784.44元，加收滞纳金2390378.42元，总计14179162.86元。目前，大部分金额已追缴入库，其余正在执行之中。　　案后的思索　　"金百合"税案的查处，在稽查和征管上都有其特殊的意义，值得借鉴和学习。首先，餐饮服务业税收检查的方法要有创新意识。随着餐饮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内部管理的加强，偷逃税款的方法也在不断翻新。传统的检查方法，已无法适应这些日益变化的偷税手法。如"金百合"仅就账查账或实地盘点，即使发现问题也无法取证，但在了解其内部管理的方式之后，分析一下税务机关日常管理的薄弱环节，企业偷逃税款的方法和证据就有眉目了。但是，企业的信息交流，也使我们的检查方法只能使用一次，其他企业会闻风而动，把能给税务机关有用的证据销毁。　　其次，应重视稽查前的案前分析、准备工作。　　"金百合"税案的分析、准备工作是比较充分的，也很成功的，为整个案件的查处奠定了基础。纳税人没有销毁计算机中数据，才能充分收集证据，因此严格的保密制度也是成功的关键。在接到举报信后迅速做出反应，在最短时间内，做好调查取证的准备工作，使纳税人处于被动地位，为案情查处争取了时间。　　还有，餐饮业日常征管应进一步加强。本次检查中，从企业计算机系统中取得的原始数据的营业收入是企业自行申报收入的三倍，没有采用计算机收款的二部情况还要高于此倍数，这样导致大量的营业税、企业所得税的流失。我们认为对这样一个现金交易占主要结算方式的行业，希望企业如实记账申报是不现实的，要从其他方面加强监控：一要要求和督促企业加强和完善收银系统、财务核算系统的计算机管理，并强调其法律责任，以保证计算机数据的真实、完整、准确。　　同时将该计算机的系统软件的使用说明及变化情况及时上报税务机关备案，税务机关的征管人员在熟悉软件系统的基础上随时进行控管。二要进一步规范企业的账簿凭证的管理，尤其是与收入密切相关的大量的原始凭证的管理，向其明确保管的年限及丢失损毁的法律责任，以确保账簿凭证的真实、完整、准确。三要采取有奖发票等奖励办法，提高消费者索要发票的积极性。四要采取不定期（月次或季次）的现场调查的方式，及时掌握客流量等情况的*9手资料，及时纠正申报不实的问题，对确实需要核定征收税款的企业，税务机关应在大量调查并摸清企业情况的基础上进行税款核定，同时要变事前核定为事后核定，增强核定的科学性、透明性，适应企业的经营情况的变化。　　同时，要加强个人所得税代扣代缴的管理。　　餐饮洗浴等服务企业技工项目工种多，且技工人员流动性较大，如不建立一套规范严密的代扣制度和采取相应的措施是难以代扣到位的。目前，整个行业此情况普遍存在，应当确实加强监督检查，防止挂一漏万，导致纳税不公及影响企业之间的正常竞争：一要进行不定期的检查，掌握各企业技工用工人数及流动情况，检查中注意与部门经理掌握的有技工签字的提成工资单核对；二要强化技工人员的管理，要求企业办理正式的用工手续，签订用工合同，做好用工人员的各项手续的备案。　　另外，要加强企业所得税的征收管理。应鼓励具有一定规模的企业，建立健全财务核算，对能有效控制收入的企业，更应注意成本费用项目合规、凭证的取得和保管合规，如果条件不成熟，不能准确核算成本和提供合规凭证的，应明确按新《征管法》及其《实施细则》有关规定核定其所得税额。